养殖业滥用抗生素在世界范围都是个大问题,由此引发的细菌耐药性严重威胁人类健康。2018年1月30日,英国伦敦新闻调查局的一篇报告显示,印度肉鸡养殖业中使用抗生素现象非常普遍。
在印度南部城市海得拉巴附近地区的一个养鸡场里,调查员看到,工作人员在食槽里投放一种黄色的液体。农场管理员解释说:“农场主管会时不时来检查,保证我们按照要求给小鸡喂食他们配发的任何药物。”
管理员口中的“药物”就是抗生素,用来保护肉鸡免受疾病的侵袭,或是使它们的体重迅速增加,以获得更多的利润。典型的药物是黏菌素,这种被称为“人类最后一道防线”的抗生素,用来治疗那些对其他药物都有耐药性的重症感染患者。世界卫生组织曾在2017年11月发文,建议减少在食用动物中使用强力抗生素,并禁止将它们加入饲料中,以免增加细菌的耐药性,最终导致无药可用。
据调查,印度本国有两家企业生产黏菌素,而且该国每年至少还进口150吨这种药物。在印度,至少有5家动物制药公司在公开宣传含有黏菌素的产品,温奇思(音译)公司是其中之一。除了出售动物药品,温奇思公司还直接或间接地向一些快餐连锁店供应肉类,如肯德基、麦当劳、必胜客和达美乐。温奇思曾在英国购买了一个足球俱乐部,还在电视上做广告,宣传该公司的肉类产品。
印度的家禽业正在蓬勃发展。2003～2013年,鸡肉产量翻了一倍,因为鸡肉既便宜,又可以被所有人食用(穆斯林教徒禁止食用猪肉,印度教徒禁止食用牛肉)。2014年,对印度鸡肉进行检测的研究人员发现,肉里普遍有抗生素残留物,一些鸡肉竟含有6种抗生素残留。尽管印度农业部表示残留物符合国际卫生标准,但这说明了抗生素在印度农场中被滥用。
专家预测,对蛋白质需求的上升将导致家畜抗生素的使用激增。预计到2030年,印度对肉鸡抗生素的消费量将比2010年增长5倍,而全球肉禽类动物的抗生素使用量预计将增长53%。
2014年,印度农业部向所有联邦政府发函,要求他们审查抗生素的使用情况,然而收效甚微。2017年,印度政府发布了国家行动计划,要求禁止使用抗生素作为生长促进剂,但该计划目前没有与任何监管行动挂钩。
印度被称为全球耐药性危机的中心。印度人口众多,其中一些人在露天排便,而垃圾往往未经处理就流入河流和湖泊,极度恶劣的卫生环境使得疾病横行。不受监管地销售用于人类或动物使用的抗生药物、未经处方或诊断而使用抗生素、一些制药公司未能正确处理抗生素废物,这些都助长了耐药细菌的生长。在印度,57%的肺炎杆菌(通常引起肺炎、泌尿系感染、脑膜炎和败血症等)对碳青霉烯类的抗生素具有耐药性。在英国,这个数字低于1%。在印度的一些地区,医生每月至少遇到一个患有泛耐药性感染(几乎对所有抗生素免疫)的病人。一项研究显示,印度每年有5.8万名新生儿因耐药性而感染致死。
全球抗生素耐药性专家蒂莫西·沃尔什称,该机构对印度黏菌素滥用的发现“令人深感担忧”。沃尔什是威尔士卡迪夫大学的微生物学教授,他曾在猪身上发现了一种抗黏菌素细菌,这种耐药性可以在细菌之间转移。这一发现在医学界引起了广泛的恐慌,因为这意味着耐药性可能会传染,从而导致无法治疗的感染。此后,在来自四大洲的30多个国家的动物和人类身上发现了这种细菌。那以后,又陆续发现了另外4种抗药细菌。黏菌素耐药细菌曾经很罕见,现在已经普遍存在。
耐药性已被世界卫生组织视为全球卫生、粮食安全和发展的最大威胁之一。如果抗生素不再有效,医生就失去了治疗致命感染的有效药物。目前,感染在世界范围内共造成了70万人死亡,平均每分钟就有一个人因感染致死。如果不采取行动,到2050年,死亡人数预计将上升到1000万。像关节置换、剖腹产、器官移植和化疗这样的常规手术也可能变得危机四伏。
沃尔什教授认为,人们必须迅速采取行动,保护最后的抗感染药物。否则,到2030年,黏菌素就毫无抵抗之力,严重的抗药性感染将使人们无处可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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