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南东川被污染“牛奶河”全部流入金沙江

云南省昆明市东川区小江因河水颜色发白被当地人称为“牛奶河”，4月1日，记者赴云南东川对“牛奶河”进行了两天实地调查。

当地村民：从来不喝小江水河水全部流入金沙江

4月1日，记者来到小江流域上游洒海村头，泥土色的大白泥河与白青色的小清河在此汇集成小江，向下游流去，河流呈泥土色。

而就在交汇点，一条暗渠正在不停地向小江里排水。走进暗渠口，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。旁边的河滩铺满了白色的污泥，用棍子挑开，臭味裹挟着化学试剂的气味，让人感觉头晕想吐。

54岁的洒海村民王宝(化名)和一群村民正在暗渠旁边修建养殖场。他回忆道，一直以来小江水不清澈，村民生活上也不饮用小江水，但是以前污染少。大概上世纪80年代左右，开始有大量尾矿水直排进入小江，村子另一头的几百亩庄稼也已经被尾矿泥掩埋。

王宝说，这条暗渠现在是山上电厂排废水用的。但是山上还有好多家矿产企业，以前都是直接将尾矿水排入小江的。

暗渠旁边的菜地里，泥土呈现白灰色。在地里挖红薯的村民王桂芝(化名)告诉记者，她们有时候截用暗渠的水来灌溉，菜都长不出来。但是没办法，没有其他水源灌溉，只能依赖这个。

王桂芝偷偷告诉记者，现在好点了，以前只要到晚上6点以后，里面流出来的全是或黑或红的尾矿水。

记者问：“平时生活会喝小江水吗？”王桂芝笑着说，“村民都不会喝，只是小江水再往下几公里就全部汇入金沙江，下游的人可苦了。”

对于矿企对村民生活的影响，是否有人赔偿一事，村民们均表示只在几年前收到过一袋米、一桶油。此外，几十年来没有人对排污给个说法。

王宝无奈的说：“用小江水灌溉的农田，结什么我们都不吃，都拿出去卖了。”

“牛奶河”河水西瓜“喝”

顺着小江往下游走，沿江光秃秃的的山上，不断有矿业公司闪现。在小江流域的尽头东川区拖布卡镇格勒村，浩浩荡荡的“牛奶河”便呈现在人们面前。

河上一桥之隔，是曲靖市会泽县。桥下，是一片开阔河滩地，滩地上种满了西瓜。

绿色的瓜田，灰白的河流，蔚蓝的天空，枯黄的大山，宛然一幅发差强烈的新闻照片。走进其间，瓜田里到处都是的白色粉末让人不寒而栗，谁也不会想到东川著名的小江西瓜就是用“牛奶河”的河水种出来的。

“小江西瓜”，主要利用小江河床冲积扇滩地种植。每到冬春季节，河水退潮变小，河滩裸露，沿江民众即围垦修整，种西瓜于河沙滩之上。因这里出产的西瓜具有汁多、味甜、肉脆、含糖量高、果皮中等厚、耐贮藏运输等特点，深受四川和昆明消费者的青睐，在滇川两地颇有名气。

55岁的格勒村村民刘文高在这里种了30多年西瓜，一直都用小江水灌溉。只是近几年，他需要在河道上挖坑将河水围起来，沉淀后才浇灌。但瓜田里白色痕迹依然很浓。

河道上一股乳白色细流旁，刘文高和媳妇直接将河水接到桶里，待稍微沉淀后便倒入喷雾器里给西瓜打药。

刘文高告诉记者，这滩地上上千亩都是用小江水灌溉的。

“这种西瓜能吃吗？”记者问道。

淳朴的刘文高说，“我们自己都吃，再过20天四川和昆明的客商都直接来地头收呢。以前有人说小江西瓜含铅超标，但还是好卖的很。”

一边给西瓜打着药，刘文高一边对记者说：“没办法这个水是附近唯一的水源，我们这里没人会喝小江水，也不会让牲口饮用。”

河对岸的会泽县拉古镇红泥村4组的王姓大妈告诉记者，自己在河边栽秧，用了小江水灌溉，结果都死了。让王大妈纳闷的是，东川泥石流国际汽车越野赛的半个月时间里，小江水却恢复正常了。

小江西瓜是否有毒？记者随后来到东川区农业局，农业科科长刘雪梅明确告诉记者，小江流域基本没有种植西瓜了，且农业局也没有做过西瓜的检测。

当记者提出自己刚从格勒村采访回来，河滩上还是有近千亩的瓜田时。刘雪梅则说可能是会泽县种植的。

对于农业局的宣传栏上所言“东川区种植5000亩西瓜”一说，刘雪梅称，“那是好多年前的展板了，停止种植的原因是干旱。”

环保局长：未有一滴选矿水排入水体

东川“牛奶河”由来已久。2日，记者在东川区环保局了解到，对小江造成污染隐患的汤丹片区共有选矿企业45家，其中生产企业17家，停产28家。

“牛奶河”是否存在污染？东川区环保局局长王杰云明确表示，小江流域水质全部达标，达到类水质，“没有一滴选矿水排入水体”。

王杰云介绍，以前或多或少存在向河里排放尾矿水的问题，但是自2012年6月以来，生产的企业均使用了尾矿库或尾矿塘。

对于水体为何呈现灰白色，王杰云解释说，泥石流冲刷的河床，沙石是白的，被水一冲，就变成白色了。

针对有媒体近日报道的《昆明东川一河流受污染变“牛奶”河村民称水味辛辣》一文，王杰云很确定的说“(照片上这个人)他不是叫刘得平，而是叫刘得金。他是弱智，智力不完善。是记者给他一点钱，让他去挑水照一张相。图片上的排污口绝对是发电水。”

王杰云称，“如果报道属实，环保厅的省监察总队和市里就来人了。”

随后，记者来到小江上游的汤丹冶金公司。如今汤丹公司已经停产，但是里面一家名为梓豪的矿业公司仍在洗矿。洗矿水直接被抽到管道，排至约一公里外的尾矿库。

在尾矿库的中间，有一段管道将尾矿沉淀后的水直排入小江。东川区环保局环境监察大队工作人员介绍，这股水是尾矿沉淀后上面的一层清水，水质完全达标。

在一份2012年11月26日关于该尾矿库外排口水质的监测报告上，监测评价写到，pH、CODcr、SS、桶、锌、氨氮六个项目均达水污染物排放限值标准。记者在排水口闻了闻，味道刺鼻难耐。

小江在云南省巧家县、会泽县、东川区三地交界处最终汇入金沙江。在交汇点记者看到，灰白色的小江水显得格外刺眼，像牛奶般源源不断地汇入金沙江，最终和金沙江融为一体，向下游奔流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