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习生“越俎代庖”代开刀

发布时间:2012-05-15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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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很多病人都遭遇过这样的“冤事”:挂了主治医生的号,手术却是实习医生做。有医生自爆内幕:现在的医院几乎都是实习生在“越俎代庖”,就拿首次病程记录来说,按规定必须住院医生问诊填写,但现在的大医院住院医生都不动笔了,全权交给学生干,自己只管签个名,医生不了解细节手术就危险。

  广东省卫生厅主管负责人表示:任何医生都要从实习生开始成长,制度本身没有错,但如果滥用实习生,将医生负责的工作推给学生,这种违规行为必须严肃查处。

  患者述苦:都是实习医生惹的祸

  动刀:手术时间长且术后复发

  日前,陈先生一脸苦恼地告诉记者,他长了粉瘤,三甲医院医生诊断是良性肿瘤,通过摄入人体营养越长越大,医生建议他手术切除。

  当时他挂的是普外科主治医生的号,交了500多元的手术费,可主治医生安排他进入门诊手术室后便无踪影,先是来了一名护士,在他的粉瘤部位消毒和准备手术器械,一刻钟后来了一年轻医生,简单问了几句病情后便给粉瘤部位注射麻药。“其实手术很简单,我只须坐着,可那位医生弄了一个多小时,最后那几刀让人撕心裂肺的疼。”陈先生说,当时那位医生紧张得头上一个劲地冒汗,看着他疼得大叫,还安慰他:“可能麻醉止痛时间过了,不过很快就好。”术后,他非常纳闷地问那位医生:“我以前做过几次粉瘤手术都不到20分钟就完了,这次怎么这么久?”医生支支吾吾了一阵,便安排他每两天来消毒一次。第三天换药时,他跟护士提起手术的事,才知道原来那位医生是医学院的实习医生。

  更让他感到苦恼的是,不到一年时间,原部位又长出了一个肿瘤,以前做过的手术从没有在原部位复发。他先后咨询了多名专家,结论是当初手术没有斩草除根,导致粉瘤在原部位复发。

  拔牙:摆弄好久找不到牙烂处

  广州某事业单位的张先生说,不久前他大牙痛,便到惠福路一家大医院,经过一系列的拍片检查,医生诊断为大牙蛀虫,必须及时拔除,当时一名主治医生给他开单取药之后,便要他一旁等待,起初,他以为是医生太忙无暇顾及给他拔牙。过了没多久,来了一位满脸稚气的医生。先是夹取了一块小棉签压在蛀牙部位,可那医生摆弄好久都无法准确置入烂牙部位,于是就使劲地压,痛得他大叫,才来了一位年纪稍大的医生,只两三下就准确入位了。过后,他看到那位年纪稍大医生不停地给年轻医生讲解拔牙操作,他才明白年轻医生是一名实习医生。

  张先生表示,病人花钱挂的是正式医生的号,实际操作却让实习医生动手,病人付出的费用与享受的服务不对等。

  吃药:吃了三天才知药剂过量

  40岁的朱女士因为高血压入住广州东山区知名三甲医院分院。刚住进去的第一天感觉很好,一个面相很年轻的女医生不时过来嘘寒问暖,每句话都认真记录在入院记录中,朱女士感到“如沐春风”。第二天检查完毕后,还是这个女医生过来告知结果,并开出了两种降压药物,剂量是一次三片;三天过去后,来了一个面相威严的年长医生,匆匆翻看了朱女士的病历后,对女医生交代了几句,朱女士发现次日她吃的药就改成了一次一片。她私下问护工才知道,女医生是下面小医院来进修的,经验自然比不上主管医生。朱女士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下去:“那我前几天多吃的那些药,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?病房门口明明挂着我的主管医生名字,却派一个进修医生来应付我,她到底有没有开药权利?”

  医院说法:不碰手术就成不了医生

  国家有关部门有规定,凡在三甲以上的医院,都必须是教学医院,每个科室每年都必须接受一定数量的实习医生或是进修医生。对此,广州市第二人民医院的一位办公室人士介绍,其实患者的说法也没有错,病人花费了正式医生的费用享的却是实习医生的看病,肯定会存在不对等,尤其是挂了专家的手术号,会更加离谱了。但是,每位医生都是从理论到实践的,医学临床是操作性很强的行业,如果不管手术大小都不给实习生或进修医生碰,那么他们永远也成不了医生,更不会成为名医。这是个矛盾的统一体。其实医院有时也接到类似的投诉,医院也只好不让实习医生或进修医生碰危险系数高的大手术。

  省卫生厅:该医生干的绝不能代劳

  “学医的人,都要经历当实习生过程,希望病人能多一点理解。但更希望老师能让我们学到真本领,多分配点时间来教人。如果所有的实习都按照卫生部的规定来做,很多问题根本不存在。”小廖上述意见说出了很多医学院学生的心声:实习生看诊,老师在旁点拨;手术时,老师悉心指导;查房时,老师带队在前,仔细讲解。这样让病人感觉良好,学生也能有受益。

  广东省卫生厅医政处有关负责人强调:实习医生制度本身没有问题,医院引入实习生、进修医生,绝不能变成变相的“雇佣廉价劳动力”。如果发现医院滥用实习生,将医生负责的工作推诿给学生,这种违规行为会受到严肃查处,这也是医院管理年重点清查的问题之一。

  医生自曝内幕:

  住院部都是实习生代劳

  小廖在广州中医药大学读研究生二年级,从本科起,她已在3家医院实习过,因为拿到了医生执业证,她算是个有牌医生。对于实习生充塞住院部的危害,她深有感受:“现在的医院几乎都是实习生在‘越俎代庖’。”小廖总结了三点危害:

  第一,按照卫生部规定,住院病人入院的首次病程记录,必须是住院医生自己问诊填写。但现在的大医院几乎没有住院医生动笔了,全权交给学生干,自己只管签个名。这样的话,医生不了解病人的细节情况,手术中容易出现危险,“比如一个阑尾炎的病人对一些药物过敏,学生记下来了,但老师到术前才看一下,如果学生忘了说,老师不一定知道,这样就有风险了。”现在很多大医院的外科医生,每天排了7、8台手术,根本无暇研究病例,只管上台开刀。

  第二,手术记录应由主刀医生亲自填写,并签字负责。但现实情况是,实习医生写好后,医生只需签名,很多手术细节实习医生并不了解,而且遇到有些问题可能会有所隐瞒。这对病人的知情权是一种损害。

  第三,实习医生开医嘱。按照卫生部的规定,没有拿到医生执业资格的医学专业人士是不能随意开处方的,这在门诊中控制得比较好;但很多医院会在内部默许高年级实习生的医嘱权,实习医生开药并不一定错,但是很多医院的带徒医生不能及时跟进,往往等到药开了几天后才来病房过问,发现问题时才能修正。

  一个病区实习生比病人还多

  “实习医生的问题还涉及到目前医学院的教育制度。”小廖很苦恼地表示:“因为年年扩招,所谓医学院的精英化教育根本不复存在,一个病区实习生比病人还多,一个老师要带一串学生,给病人带来的问题也越来越明显。”她分析,正常的医学实习应该是一个老师带3个学生就够了,保证老师有足够精力手把手教每一个人。但是现在医院人满为患,老师教了这个教不了那个,遇上不负责任的老师,他干脆谁都不教,你们自己去摸索。很多实习生因为没有经验,检查单通常是全部都上;老师不能保证每天来查房,实习生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给病人开药。这样的日子,实习生过得也是胆战心惊:要帮老师写病历、查资料、写论文、做实验,干一样的活只拿300块钱补贴,稍有差错病人投诉,老师全要怪到自己头上;面对病人,常常要遭受质疑、责骂。“这种压抑下,有的实习生会有些心理阴影,甚至会有‘以后当上医生,开药开死你’的报复念头。”

  点评:实习生怎能“越俎代庖”

  患者到底有没有义务充当医院实习生的“试验品”,一直以来都是个充满争议的话题,不过争议归争议,眼下的医院实习生挤满各个科室却是不争的事实。更让人担忧的是,越来越多的实习生公然干起了主治医生的活。这就有点不拿患者的健康安全当回事了。

  实习生充当医师,首先有侵犯患者知情权之嫌。患者挂主治医生的号,应该就是默认了该医生的医术,因而才放心地把手术交于对方。可是实习生替代主治医生操刀,处于医患信息弱势的患者还不知情,事实上已相当于一种欺骗行径。

  其次,医院提供服务的“货不对板”也有违合同的约定。患者选择主治医生,挂号缴费后就已与其形成事实上的合同关系,此时实习生的“越俎代庖”实际上已经违反了与患者的合同约定。花主治医生的钱,享受的却是实习生的服务,可以列入“打假”的范围。

  更为重要的是,实习生毕竟区别于医生,先不说其是否取得了医生执业证、有无坐诊的权力,单就让其完全替代医生察病情、开药方、做手术,就已经对患者的生命健康安全构成了威胁。实习生几酿祸的事端已不少见,可是医生有心偷懒,医院利益至少,导致草菅人命的现象得不到遏制。而且,假如真的出现了医患纠纷,医院大可以将责任推到实习生身上,无疑不利于患者的维权和索赔。

  实习医生、患者、医生,三者之间的矛盾有日益加剧的趋势,医生受此影响很小,夹在中间受气的实习生可以“以后当上医生,开药开死你”来报复,如此说来,患者永远是最大的伤害者。主管部门说,实习医生制度本身没有问题,等于是默认患者有义务作“试验品”,为中国的医疗发展作贡献,可是谁来保障患者在实习生颤抖的手术刀下的权利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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